上次的那个星期天,绿子和渡边在晒衣台上看火灾、喝酒、唱歌,过得实在是太开心了。
别人总是对她挑鼻子竖横眼,一见面就叫她要这样不要那样……唯独渡边什么也没有强加于她,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。
渡边没什么朋友,喜欢独来独往,对周遭的人和事都抱着「无所谓、你开心就好」的态度,这种貌似软绵绵、缺乏男性魄力的特质,绿子却喜欢得不得了,经常约他出来一起玩。
绿子大胆地对他表白示爱,使劲地挑逗他,撩他,幻想渡边强奸她、幻想渡边想着她来手淫、幻想他俩被海盗抓住浑身扒光脸对脸绑在一起……
倒不是说绿子性饥渴,她一直在女校长大、没有同龄的男孩子陪她玩、父母对她又缺乏关爱。因此,她仅仅是对此感兴趣,急于想知道罢了。想知道男孩子都在思考些什么,身体结构是什么样子。她男朋友却古板得要死,每次谈到这些,他就沉下脸,说她淫乱,不正常,连爱抚一下那里都不让。
绿子拉渡边去看色情电影,她最喜欢那种镜头出现的时候,听见周围一大群男人「咕噜」咽唾液的声音,可爱得不得了。
绿子觉得孤单,孤单得要命,希望渡边多陪陪她,渡边则一直谦让着她,由着她闹性子,陪她讲各种下流的脏话,陪她喝酒聊天看电影,在以往二十年人生当中,能允许她这样做的只有渡边一个。
她非常想和渡边在一起,「求你了,要不然我就坐在这儿呜呜哭一晚上,谁向我第一个搭话,就跟谁睡去」,渡边只得跟着绿子去了她家过夜。
“喂喂喂,说点什么呀!”绿子把脸埋在我胸前说。
“说什么?”
“什么都行,只要我听着心里舒坦。”
“可爱极了!”
“绿子,”她说,“要加上名字。”
“可爱极了,绿子。”我补充道。
“极了是怎么个程度?”
“山崩海枯那样可爱。”
绿子扬脸看看我:“你用词倒还不同凡响。”
“给你这么一说,我心里也暖融融的。”我笑道。
“来句更棒的。”
“最最喜欢你,绿子。”
“什么程度?”
“像喜欢春天的熊一样。”
“春天的熊?”绿子再次扬起脸,“什么春天的熊?”
“春天的原野里,你一个人正走着,对面走来一只可爱的小熊,浑身的毛活像天鹅绒,眼睛圆鼓鼓的。它这么对你说道:‘你好,小姐,和我一块儿打滚玩好么?’接着,你就和小熊抱在一起,顺着长满三叶草的山坡咕噜咕噜滚下去,整整玩了一大天。你说棒不棒?”
“太棒了。”
“我就这么喜欢你。”
绿子紧紧贴住我的胸口,“好上天了!”
渡边这段时间由于还没有确认对绿子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,因此他刻意避免同绿子发生性关系,即使和绿子躺在一张小床上,即使「绿子把鼻子贴着我的胸口,手搭在我的腰部」,渡边也极力克制了自己,待绿子响起睡熟的声音后,溜下床去厨房看《在轮下》。
可以说,渡边一旦确认了对对方的感情,比如直子,对待性就变得严肃起来,开始有了责任感,而不像从前那样,为了释放生理的欲望,随随便便就和女孩子上床睡觉。
而这,未尝不可视为他对纯真的爱情的追求。